李缘却更担心他的精神情况,低声:“……怕他会想不开。”
江婉建议:“先让他睡好,然后带他出去走走。别让他闷在屋里头。”
李缘苦笑:“哪能……债主会缠上门的。”
江婉只好道:“先去看医生,身体要紧。债主来了,就让他们去找黄征。冤有头债有主,儿子欠债就找儿子去。如果敢骚扰您老人家,您就要去报公安同志来处理。”
“行,那先看医生吧。”李缘应下了。
长途电话没法说久,聊了一会儿只能挂断。
林新月听说黄河水的精神情况很不好,再次擦起了泪水。
“……怎么办?黄哥会不会又想不开?”
赖心善皱眉:“家散了,老伴没了,儿子跑了,孙子没了,连儿媳妇都改嫁去了——”
“还没改嫁。”江婉提醒:“只是离婚了。”
赖心善撇撇嘴:“这不迟早的事吗?如果黄征靠得住,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孩子都几个月大了。”林新月有些不能理解:“怎么舍得不要了?她以前跟黄征是自由恋爱结合的,还以为她会坚持等黄征回头。”
“万一他不回头呢?”江婉摇头:“人心是最禁不起考验的。她已经对黄征绝望了,不然也不会连孩子都敢忍心不要。自由恋爱又如何?孩子生下来后,可能会没屋住,没爹疼没爹养,她一个女人靠什么养活这个孩子?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不能搏,还不如趁早划分界限,免得耽误了她的青春。”
“不错。”赖心善也支持这个说辞,“黄征还不知道要躲债到什么时候。她还年轻,不能这么耗下去。”
林新月哽咽:“可怜了黄哥……什么指望都没了,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赖心善叹气:“苦难总会过去的。希望黄哥能振作一些,也希望老李能劝得住他。”
“可惜呀。”林新月皱眉:“咱们离得太远了,爱莫能助。”
赖心善想了想,提议:“要不——让黄哥来咱们这边吧?多少领一份小工资,也许能激发他的生存意念。”
江婉不是不同意,摇头:“他不一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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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小工资,她和师傅都负得起,可黄叔目前的精神状态太差,恐怕连生存欲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同意来这儿工作上班。
本以为躲在清辉院能避开债主,安生直到北上,谁知对方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消息,都堵在清辉院门口逼黄河水还钱。
黄河水撑着虚弱的身体,哀求他们离开,说这儿不是他的家,请他们不要打扰到老李。
可债主们义愤填膺,说黄征欠钱不还,就得子债父偿,让他这个老父亲必须还钱。
黄河水跪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垂泪。
他的大哥出来发烟哀求,说给他们一点时间,只要有借条有证据的,以后一定想法子还上。
李缘买菜回来,便瞧见门口被人堵住,一堆人围着黄河水骂,赶忙上前帮忙。
不料,对方仗着人多,逼着黄河水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就要守在清辉院不走。
黄河水垂泪:“可惜我的命不值钱,不然也可以给你们。”
债主们你一句,我一句,话越说越难听。
黄江水一个劲儿给他们点头哈腰,一个劲儿不停说好话,希望他们宽裕多一些日子。
可惜,债主们都不甘心,非要黄河水给个说法,至少要说出还钱的期限,不然就坚决不走。
黄河水摇头,说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一条贱命。
众债主以为他是故意的,纷纷上前围堵他,七嘴八舌骂他。
李缘见局势太乱,担心黄河水会受伤害,麻利出去找了公安同志来救场。
有两位执法人员在,债主们不敢再大放厥词,也不敢再骂黄河水。
黄江水坚持要借条为凭证,有借条的一定想法子还上,没有的话得等黄征回来自己想法子还。
执法人员同意这个方案,让债主们拿出借条来。
很快地,陆续有借条被掏出来。
黄江水仔细查看,计算下来拢共还欠了两千来块。
他商量说可不可以给一点时间,让他北上筹钱,一个月后把钱还上。
债主们都不放心,担心黄征跑了,黄河水也会跟着跑。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一家子都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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