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羞于说出口,模棱两可道:“尚、尚可。”
卫二一脸失落:“什么?只是尚可?难不成顾四中看不中用?!”
乔宁:“……”
这让她如何解释?
上院书房,顾远琛没有任何隐瞒,将少傅的身份告知了卫靖。
“此事不知真假,但倘若属实,你我务必要提防此人。”
卫靖剑眉紧拧:“你的意思是,霍家后人是回来报仇的?目的是搅乱皇朝,可惜……”
可惜,他卫靖也没打算守着萧氏皇朝啊。
卫靖一直有一个想法,他不曾对任何人提及。
顾远琛是他看中的同盟者。
他不会让顾远琛成为他的对手。
故此,他一定会拉着顾家下水。
卫靖擡手搭在了顾远琛肩头,一眼就瞥见了可疑的痕迹,男人眸色一眯,手掌突然握紧。
顾远琛吃痛:“……卫哥哥?”
卫哥哥这个称呼倒是喊得好听。
但卫靖知晓,眼前这人就是一头孤狼,他若是狠起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卫靖知晓乔宁心悦顾远琛,他为了让乔宁避免入宫的灾祸,只能让顾远琛娶了乔宁,可卫靖早就悔了。
“哼,说吧,你与阿宁是不是来真的?”
顾远琛心虚的很。
可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卫哥哥,我与阿宁情投意合,将来不打算和离。”
卫靖料到了这一出,唇角猛地一扯,掌下更是用力,似要将顾远琛的肩头捏碎。
顾远琛没动作,忍到面色发白,卫靖才突然松手,话音一转,道:“既是如此,那便是一家人了,从今日起,你需得听我的话。”
听话……?
顾远琛脑子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他狐疑的打量了几眼卫靖。
这些年,镇国公府的确被打压的厉害,但安定公府也不好过。
顾、卫两大将门的处境,皆是岌岌可危。
顾远琛有所保留,肃重的脸忽然露出憨笑:“你是大舅哥,自然是一家人。”
卫靖薄唇一抽:“……”
他倒不是看不上顾远琛,而是将门的不确定性太大。
奈何,乔宁就喜欢眼前这个臭小子。
卫靖提出一个要求:“届时,你二人过继一个孩子给卫家。”
顾远琛:“……!”
他和阿宁想要四个孩子,已经是任重道远,眼下,孩子都没影儿,卫家还想抢走一个?!
“大哥为何不成婚?你自己难道不能娶妻生子?”顾远琛虽敬重卫靖,但有些底线不能碰触。
他连孩子的影儿都没瞧见,岂能允许旁人夺走自己的孩子?!
谁能懂一个父亲的心?!
卫靖面色冷沉,没将顾远琛当做外人了:“我未必能活太久,但在我死之前,我定帮你与阿宁谋一个太平盛世!”
顾远琛一下就缄默了。
他明白了卫靖的意思。
卫靖是打算豁出去,与康元帝同归于尽。
书房出现片刻的安静,针落可闻。
顾远琛神色肃重,问道:“大哥,接下来,你有何计划?”既然是一家人,他喊一声大哥,也实属正常。
卫靖言简意赅:“暂时静观其变,但用不了多久,我会设计,让你与阿宁离开京都,届时你便带着阿宁去边关,等到我在京都传出消息,你再杀回来。”
这是要拉着他一块造反。
“那……在那之后呢?”
卫靖眼神坚毅:“你无需知道太多,按着我的计划来便是。”
顾远琛:“……”
可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完全轻信旁人啊。
即便对方是卫靖,也同样如此。
顾远琛与乔宁在安定公府用了一个便饭,离开时,已是晌午过后。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顾远琛单手撩开车帘往外望去,幽眸微眯。他看见了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探子。
落下车帘时,顾远琛看向了乔宁。
乔宁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二人各怀心思。
不过,乔宁很快就让自己从繁杂的情绪中抽离,思及正事,她忽然握住了顾远琛的手。
“夫君。”
“嗯。”
一个焦灼至极,一个故作深沉。
其实,顾远琛的父亲还在世,却早就被蛮夷所掳,当做困兽养着。用不了多久,蛮夷会带着其父入京。因受辱太多,镇国公试图在宫宴上刺杀康元帝,却被反杀。容妃认出了夫君,当场殉情了。而老国公爷为了救下镇国公府,只能选择替儿子谢罪,被砍首西市,以儆效尤。
从那之后,顾远琛彻底坠入深渊,远赴边关。
乔宁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前世悲剧。
顾远琛已经太苦,他不能再经受那种重创。
可乔宁无法告诉顾远琛,她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但眼下,她不得不将事情告知他。
“夫君,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的父亲还活着,眼下,人即将被押往京都,就在南蛮使臣的队伍里。”
乔宁此言一出,顾远琛怔了半晌。
他反手握住乔宁的手,剑眉紧蹙,突出的喉结滚了数下。
南蛮使臣的确即将入京。
但这桩事没什么人知晓。
阿宁这两日皆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是如何获知?
父亲的尸首一直都没寻到,的确还有尚在人世的可能。
“阿宁做梦梦见的?”顾远琛自是不信。
乔宁也明白,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
但救人才是最首要之事。
乔宁憨笑了两声:“要不夫君先派人去探一探?万一属实呢。”
顾远琛对南蛮深恶痛绝,即便乔宁的梦境荒唐至极,他也会命人去给南蛮使臣一个重创。
但,无疑,乔宁方才给出的讯息太过强劲。
他不可能不怀念自己的父亲。
他幼时顽劣,父亲对他并无过大的期待,只让他吃喝玩乐,时常让他骑在肩头,带他逛遍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在顾远琛的印象中,父亲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见。
他自己也想当父亲,是因着,他也想那样对待他将来的孩子们。
顾远琛忽然长臂一伸,将乔宁抱上了双膝,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乔宁的细腕。
他探了她的脉,似笑非笑:“阿宁的脉搏跳得可真快,是不是紧张了?阿宁又在担心什么?倘若父亲当真还在世,那阿宁就是我的恩人了,更是镇国公府的贵人,我该把你捧在手心里才对。”
乔宁:“……”
她怎觉得有些害怕呢。
乔宁催促:“那……事不宜迟,夫君尽快安排人手前去探查。”
“好。”
顾远琛喉咙干涩,说不紧张是假的。
若是真能救回父亲,他此生都甘愿沦为阿宁最忠实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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