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虽然辛城絮絮叨叨想的都是关于他母亲和妹妹的事,以及怎么从他这榨取剩下的好处。
但是谢琰和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这个侍从即便是没想着自己能活着回去,但是还惦记着他主子能完好无损的回去的。其实,惦记母亲和妹妹也是人之常情,虽然谢琰和父亲不在意他死活,只关心他会不会在外辱没了谢家的声名,他也没有一母同胞的妹妹,谢姒也不要他了……
谢琰和温暖不起来了。
辛城派去厨房熬药的仆从迟迟没有回来,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谢琰和是世子,本来他即便是病了,他的房门也是没人敢锁的,但是谢琰和要求一视同仁,让人直接落了锁。
城中有不少的将领都感染了,如果谢琰和的房间不锁的话,那些将领就会有样学样,军有军法,若是因为权势而改变,只会让军中纪律溃散,不成样子。
所以此刻即便是辛城再着急,也不能出去打探消息。
谢琰和觉得无非就是一个原因,叛军又攻城了。小皇帝拨过来的援兵算时间也快到了,樊城就如同被逼到死路的狗,走投无路之下自然要反咬。
他等了很久,不知道这个看着没什么能耐的太守能不能将城守住,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床前的灯光油快燃尽了,快速的摇曳了一番,几乎就要熄灭。
谢琰和闭上眼睛,不想再理睬一旁聒噪的辛城,很快就陷入了昏沉沉的沉睡。
辛城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家主虽说平日里未曾将公子安危放在心上,但是公子毕竟是他的长子,又是他几乎一手精心培养大的。如果公子真折在了这里,别说是他,便是他的母亲和妹妹,乃至这次跟随公子来此的仆从,怕是一个也别想活。
但是他知道,公子病得比他厉害得多,在之前的日子里,公子几乎彻夜都不能眠,便是好不容易睡下,不是有人来报药物用完了,便是有报叛军攻城的。
辛城有人和他轮班,虽说是累些,但是不至于没有休息。但是公子却是真的彻夜无休,他甚至为了安抚民心,到城中安置难民的地方,亲自给百姓试药。
此刻,辛城再也叫不醒公子了,紧锁着的门外没有任何人,他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直到,院中传来了动静。
辛城来不及欣喜,就发现来的是太守,带来的还有跟随谢琰和一起来陵州的谢家将领和几个内臣。
太守激动地说:“大喜啊,援兵已至,即刻便可踏平潜玉坡诛杀叛贼!还请谢大将军下令!”
辛城不能在此刻说谢琰和的情况,也不能让太守派人去拿药,否则军心必乱。他只能冒险,来到门外,冷静的道:“大将军有令,即刻开城门,迎敌!”
太守领了命,很快就带着人匆匆退下了。
院外很快安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谢琰和呼吸越来越微弱,好不容易点燃的油灯此刻已经彻底熄灭了。
今夜是个满月之夜,月华如水倾泻,辛城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到了自家公子原本俊朗的脸上此刻的溃烂,心情沉重。
他伸出手,想给公子盖好被子,却在将手触碰到被褥的时候宛如被烫了下迅速收回。在他的手上,也出现了同样大大小小的溃烂。
***
气运之子到底还是命硬,太守和谢漳平乱去了,但是谢漳带过来的医师还留在城中。
很快,便有侍从领着太医匆匆赶来了谢琰和的院子。原本那个被辛城派去拿药,然后一去不回的侍从是因为城中的草药都用完了,大夫也都被派出去了,那侍从一时间找不到人,所以才耽搁了。
直到援兵赶来,带来了医师和草药,那侍从也如释重负的将太医领了过来了。太医是谢漳亲自挑的太医,姓聂,与谢家族中也有几分姻亲关系,是能信任的人。
聂太医到了,在辛城期盼的眼神里给谢琰和施了针,折腾了大半宿,谢琰和的呼吸才没之前那样微弱了。
谢琰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窗外大亮的天光。谢漳已经平了乱,带兵回了城,因为谢琰和有病在身,他身为主将不便以身涉险,只是派了手下的亲信去看了一眼,并未亲自想相见。
辛城一夜未眠,见公子醒了顿时松了口气,跟他说了一下昨夜的情况,又道:“如今事情都已解决,公子可以安心了。只待病好,便可以与大军一同回京了。”
正说着,窗外传来脚步声。聂太医来了,身后跟着的药童端着现熬好的药,很快就到了谢琰和的床前。
“看世子面色比昨夜好多了,老夫也就放心多了。”聂太医从医几十年,在太医院中德高望重,如若不是这次陵州的变故牵扯到了谢琰和谢漳也不会让他来。
“这药虽不能彻底解决世子的病症,但是可叫世子的病症不再加重。”聂太医说着,招手让身边的药童将药汤拿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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