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一夜小雨,天明而霁,雨丝化为稀薄的雾气笼绕在井陉关上,烘托的这座雄关愈加高巍。关墙的雉堞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恍若潜在云端的巨兽之背鳍,而这巨兽此时正睥睨着关下。
关下,一队队黄巾战士正伴随着隆隆的鼓声踏着还嫌潮湿的大地整齐的向着井陉关挺进,阳光穿透雾霭洒下的稀薄金芒映着他们头上的黄巾,如一片金浪在翻涌。而随着这金浪的前移,一片矛戟如林层层而进,沓沓的踏步声伴随着甲片的铿锵声交杂在一起,编织成肃杀的韵律,于这关前的旷野中回响着。
这声音泗漫到了井陉关上,关上,一面暗淡的黑红色‘汉’字军旗因为昨夜的雨而被浸得沉重,旗面紧贴着旗杆盘绕着如僵死的蟒。水珠还在不断的从旗角处滴下,它落在立于旗下的一名官兵的头盔上溅的稀碎,而那兵此时正紧攥着手中的角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潮湿的微风拂上他脸颊,隐隐带着一股腥气,这让他不由的喉头一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关下的己方军阵。
这次赵浮没有再于外墙外布置军阵,而是直接让他们守在了内外墙之间的狭长地带。毕竟面对有超射程投石车的黄巾军,把部队放在城外只会白白折损战力,打击士气而已。
而相较于关上,关下的官军明显更加紧张,铁甲内衬的麻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为了给自己鼓劲,他们在将尉的指挥下开始以刀背叩击盾面,用那沉闷的\"咚咚\"声来遮掩自己的心跳。
关上,赵浮听着这敲击声,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刀柄。他认定黄巾军时隔十天才来进攻,必然是准备了什么破城的手段,但那手段就像这雾中的敌人一样让他看不清,猜不透。
当然,他这十天也没有空等着,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准备着守城的秘密武器并向周遭求援,而据回报,冀州刺史王芬派出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在援军到来之前,只要能守住,他赵浮的未来就不仅仅是这小小的一个县令,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想到这里赵浮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山风掠过,一丝凉爽沁入心肺。
就在赵浮臆想未来时,一声尖锐的哨音直入云霄,惊得他将神思拉回现实,黄巾军在这声鸣镝响过之后便开始进攻了。外墙上没有守备,白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徐晃毫不客气的让军阵开进到了距城墙十米处。负责第一波先登的部队开始从容的架设竹梯,而城墙内的官军只是缩在墙后,连从城门洞子里露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毕竟他们都听说过,对面这支黄巾军可是以劲弩利矢闻名的。
当竹梯搭上了外墙的城头时,赵浮的疑惑又加深了,他注意到那些竹梯的顶端都带着稳定梯身用的抓钩。而当几十个齐弩士踏在竹梯顶端把齐弩架上了外墙的雉堞间时,他终于悟了。
‘这帮蛾贼的竹梯是这样用的!’外墙高于内墙,架在外城墙上的弩可以居高临下的攻击,而用竹梯当做立足点,却不是真的登上外城墙又可以破解外墙向内没有雉堞遮护的问题。赵浮明白过来后旋即开始寻找掩体,他缩到了紧贴山壁的墙根处,把身子尽量贴紧雉堞然后下令道:“起盾!遮护弓弩手!”。
“齐弩士!以编伍顺序次第击发!优先射杀那些煮屎的!然后是他们的弓弩手!”
棉花糖小说